左手一把麦子,右手一抡镰,蹲步前移或弯腰挪步。割一把麦放下,挪两步脚再割,堆到一搂时打捆,周而复始,直到一块麦田割完。我与母亲将麦捆装上车,用绳子绑结实,一车车运到麦场中堆放晾晒。只见田间地头,架子车、牛车、拖拉机熙熙攘攘,人们肩扛人抬,麦捆陆续被运送到麦场,即将进行重要的碾场工序。
碾场是繁杂的农活,分为摊生场、碾生场、翻生场、再碾、起头场、推头场、摊腾场、翻腾场、再碾、起腾场、扫腾场、扬场、推衣子(麦糠)、摞麦草、拾掇隔杂(没有碾净的麦粒的麦穗)等,牵扯用到的农具很多,有架子车、谷叉、碌碡、木叉、大叉、沙叉、间叉、推耙、麦钩、扬场锨(木锨)、扫帚、簸箕、筛子等。
天亮起床,我与母亲摊生场,大哥大嫂也赶来帮忙。大哥先在麦场中间位置立一麦捆作为原点,再将其它麦捆解开,围绕原点,麦穗向内、麦秆朝外均匀摊开,一圈又一圈,满场都是整齐排列的麦穗,像一个巨大的锅盖,又像一把硕大的打开的雨伞,在烈日下接受暴晒。
午饭后气温最高,套上牛或其它牲口,拉上一个石碌碡,“吱吱呀呀”地在暴晒得“啪啪”作响的麦秆上来回转圈碾压,这就是所谓的“碾场”。后来人们发明了电碌碡,不再用牛碌碡碾,再后来用上了拖拉机带混凝土制成的大碌碡碾。
干燥的麦秆儿被碌碡碾得“噼里啪啦”作响,破碎后飞扬起来,饱满的麦粒儿从麦穗里挤压出来,沉聚在麦秸的下面。碾完头边,我与家人开始翻场,这时不用工具,用双手捉住麦秆下稍,猛抖几下,将麦粒抖落在场上,让手中的麦秆翻个身,一圈一圈把里面的麦秆往外翻。翻完以后,让太阳晒上一会儿,即可碾第二次。碾完三次之后,便可以起场了。
左邻右舍也过来帮忙,人们用木叉将柔软发白的麦草,一点一点挑起来,一边抖一边将麦草搭成小堆,再用大叉或者间叉将麦草堆叉起来挑到场边周围。待全部麦草堆挑完,用沙叉将遗留在麦场上的麦草、麦护叶沙一遍,最后用推耙将与麦衣子混合在一起的麦粒、秕子、细碎的麦杆推堆,堆在场的中央,用扫帚将没有推净的麦粒扫在中间的堆子上,用木锨将堆子堆圆,静等起风的时候扬场。
翻动麦秆儿的忙碌,飞扬的风尘,穿梭的人影,起伏奔走的古铜色脊背,驱动牛马的响鞭,汗水,吆喝,欢快的话语,在联合收割机收获的紧张和喜悦中,退出历史舞台,渐行渐远,成为我们永恒而美好的记忆……